尚舞朝歌

人生本是五更梦

[一八/佛八] 第七天 (上)

又名《佛爷寻妻记》 大概三发?手速完全跟不上脑速
前面可能有点佛爷个人向 内容很简单 就是虐佛虐佛虐佛 老八太萌不忍心虐 这篇很早就在码了 和最近的撕逼完全无关
背景设定源于余华的《第七天》原书剧设私设乱七八糟 如果有bug记得告诉我呀 反正我也不知道怎么改

“那边”就是生者的世界 “这边”就是死后的世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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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到第七日,
神造物的工已经完毕,
就在第七日歇了他一切的工,
安息了。”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——《旧约·创世纪》*

风里来雨里去那么些年,死的时候能有个好下场,是非常难得的幸福。
如果真的冥冥注定的话,自己一定不得好死。果然命这个东西,信不得。

他闭上了眼。

再睁眼,是另一个世界。
死人眼里的世界。

第一天

东北的雪一下起来就是铺天盖地。雪粒子带着冰碴子呼啸而至,和狰狞的风打在脸上像刀子,落在地上一片肃杀清净。望不到边的雪白色让人心里生畏,好像一不留神就会被恶鬼一样的白色索去性命。
苍茫中立着一个孤零零的人影。
张启山竟然真切地感到了寒冷,感到了冰天雪地扑面而来的熟悉感。

“好一似食尽鸟投林,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!”

真干净啊,该散的都散了吧。
在那边时,狗五曾追他到东北来为了要一个答案。
有些人终其一生为了一个答案,得到了就入土为安,得不到就死不瞑目,你一辈子只为了一个答案活着,不可悲吗。那些事就该那么发展,没有为什么,也总要有人来做。一定要为什么的话,那就是命吧。可惜,张启山从不信命。

“总该有人被人恨。”
长沙的土夫子死得干净,九门提督之首亲自督办。众人一看是佛爷派人来缉拿,自然松了口气,知道必然有后路可走,也不必给佛爷难堪。没成想,最要命的一枪,真是佛爷打出来的。
众人要恨自然恨的是裘德考,洋鬼子没有好心眼手也欠收拾,揭发了一众土夫子就把烂摊子留在长沙,拍拍屁股滚回了美国。
但拿枪的人,的确是张启山。

张启山一浅一深地在雪里踩着,没一会儿脚印就被新雪松松垮垮地继续埋上,哪怕雪是没了膝。刀子一样的风打在脸上,眼前的白色好像被撕裂一样狰狞。他想起小时候溜出来到冻得结实的冰上挖坑钓鱼,偷偷躲在野林子里烤,老树都太高,升起的灰烟被挡地结结实实,不会被发现。张家的孩子是没有童年的,他们的喜怒哀乐都已经消失不见。
在一个将血脉姻亲视为头等的家族里,一个血脉没那么纯正的孩子,童年可想而知,从小要比别人努力许多,才能站到同样的位置。很多次他都忍住了诱惑没有偷跑出去,唯有那么一次他练功练得好,连连败了十几个比他年长的兄弟,伙同几个年级相仿的孩子窜出去钓鱼,结果回来之后一身烟味没来得及收拾,被罚在祠堂里跪了三天三夜。

那人矫情说孩子应当软弱些,若是一辈子都冷静异常,恐怕此生都凄惨而不自知。
张启山不爱听这话,将怀里的人搂了搂紧,你看,我这点柔软,不是都给你了吗。
那人连连推诿,佛爷高大威武,英雄气概,硬气十足,可别败在了我身上。
硬不硬气,试试不就知道了。
就可怕是凄惨自知,也无从扭转。

张启山眼前的白色突然破碎成了红光冲天,潮热扑面而来,还有木头烧焦的气味,人群的哭叫呼喊,房屋倒塌的声音。
他在前线收到电报时长沙的大火已经自行熄灭,五天五天,人都已弃城而逃,只留下老百姓孤苦无依,多数人在睡梦中还未意识到发生了什么,就被席卷而来的热焰扑倒。
副官听屋内冷静得很,桌子椅子都稳当地低头默哀,他不敢进屋。怒气冲破房间席卷而来,压得众将士大气儿也不敢喘。百姓的命,就不是命了?
他连忙拍了电报去询问长沙情况,这方电报刚去,就收到那方消息过来。城损墙在,救死扶伤。众人无虞,勿念。
神算子啊,你果然神算,算得此日有不祥之兆,九门都悉数躲了去,可是百姓,能往哪躲啊。你算的到我在前线何方,你可算得到我挂记你有多少?

张启山又回到了张府前,宅邸好是奢华大气。佛爷家大业大,散尽家财也能东山再起。
最后也不过疗养院茕茕孑立凄然老去。

在这边,他看见路上有些人空荡荡的袖管上系着黑纱,那是没有亲人的人在为自己默哀。
他当然不理会这没用的一套,一个人的死,无论如何都不用挂记。他们这一行,视人命如草芥,若是把自己的命看得太重,那反而是不尊重。
张启山看看手上的双响环,它比黑纱更沉默,更肃静地哀悼。

“欠命的,命已还;欠泪的,泪已尽。冤冤相报实非轻,分离聚合皆前定。欲知命短问前生,老来富贵也真侥幸。”

啧啧。

第二天

当下早就不兴土葬这回事了,这边的人恢复意识后第一件事就是按着纸条上的号码,一个个排着队去殡仪馆,等着叫号把自己烧成灰。哦对,那都是有墓地的人才干的事。张启山有墓地,甚至有人送葬,可他还是把纸条团了,想去了自然会去,这一辈子不曾如此循规蹈矩过。

“习练兵戈,深通战策,声名赫,威震穆柯,扶保锦山河......”
戏声悠扬,台上人影绰绰。
台下众人凝神,跟着戏声摇头晃脑,小桌上手指一搭一搭跟着节奏。
“我本仙家一门徒,文韬武略世间无。练就连环金锁阵,胜似当年八阵图。”
没人注意到张启山走了进来,好像根本没人看见他。
二月红的戏从来座无虚席,张启山没有再往前走,他就立在后面,看台上穆桂英舞弄刀枪,神情飞扬。
好一出《穆柯寨》。
戏毕,众人皆起座抚掌赞叹。
只有二月红注意到了张启山。
“你这头面,旧了啊。”

梨园和红府有一段距离,两人愣是切着步子慢悠悠踱了过去。红府里的花花草草还是莺莺姹姹,进了大门走过青池一直开到中厅前,汉白玉的雕栏旁云霞粉叠,迎春不显脂粉气,含笑一片嫩蕊携光,石斛挺着枝叶清新舒展,红竹剪得整整齐齐,和绿萝搭的上调色色匀差,一看就是有人打理。丫头迈着碎步出来迎客,“佛爷二爷,快进来坐,我去备茶。”丝毫不见病态,水绿色的旗袍服服帖帖,修得身形细致苗条,像那些春天开的花儿,笑起来折返了几十年的光阴一样青春美好。

时光若真能折返,走过的路也未必能回头。
对于恨还是不恨这个问题,都到了这边,真的就没什么谈的意义了。

“佛爷是大人物,拿的起放的下。不像我。”二月红说起来面上带着笑,笑着像在说一个无伤大雅的笑话。
当时在雨里,他被一心的恨堵得怨气冲天。张启山,铁石心肠,张家人,都没有喜怒哀乐,都不懂。
半截李,黑背六,都比他有心。陈皮说他心肝都冻死在了东北,一身狗皮逞威风。尹小姐,就是个幌子。
杯中上好的金骏眉,茶香,蜜香,果香,温茶熟香绵软,甘甜醇厚。
张启山从来就没喝惯过。
“佛爷,还是不习惯这绵软的东西。副官说你有时候会喝苦丁,灌下去要咋不出滋味也不管够。”
结果后来到成了二月红没心肝,地下的东西再也不碰,的确是那种房门一闭能过一辈子的人,就想守着一亩三分地和丫头过一辈子。他唱戏,她听戏,她下面,他吃面。可是长沙这一亩三分地,日本人也在城外盯得眼珠子发红了。
张启山放弃了手里的茶,捻着手上的穷奇指环。
“他们要打,要攻,我拦不住,但是答应你的,我不会食言。”
“虽然我心里始终有怨,但我不能躲在这一亩三分地里看他们糟践长沙,百姓是人,我也是人,到了枪炮面前,都没什么区别。”
茶叶在杯底舒展开来,芽尖鲜活,秀亮挺立,在红色的茶汤中摆出骏眉的飘逸。
新月曲如眉,未有团圆意。
戏子本来就是下贱命,他们敬他一辈老九门,祖业在上,叫声二爷。他二月红要是真在意这些,后半辈子都没法过了。他比张启山早来这边几年,感觉一辈子都没活得那么轻快舒服过。

在青楼的时候,他眼前晕着一片人影,莺声燕语。没有,没有丫头,连像她的都没有。不对,丫头怎么会在这种地方。可是丫头,你在哪啊,我怎么找不见你了呢。今晚的月色很美。你在哪啊。
然后被一声怒斥劈回了眼前的倚红偎翠的景象。
“老八,一起来啊。”
他听不见齐铁嘴在说什么,只看见他嘴一张一合,好像有点生气。
齐铁嘴迈步就要走。
“老八,你知道心如死灰什么感觉吗?”
齐铁嘴在门外站住了。“二爷,比起心如死灰,我宁可不要这颗心。生离和死别哪个更苦?二月红,留着你这条命吧,替她多看看这世界万千姿态,别负了她。”

“佛爷,我问你,你这一辈子,活得舒坦过吗。”二月红抬头看他。
张启山终于打算开了口,犹豫了一下,又拿起了茶。
“顺心不易啊。”二月红又看向门外的花。
丫头又端来了碧螺春,撤下了那杯在张启山手里饱受蹂躏的金骏眉。
“后来我和几个小辈一起打马吊。九爷喜欢收牌,玉石的水晶的,雕花都顶好看,我选不出要哪一副,就看狗五和老八俩人聊不了几句开始吵,一个要叫陈皮捅人,一个要拿狗烧火锅。”
九门里就他俩最看得开,狗五就是年纪小,什么都不放在心上,结果早早就来了这边,还放心不下杭州的一家老小。
“自打丫头走后,我再没觉得日子过得那么快过了。”
老八啊,看得开,那是祖上传下来的。窥天机损阴德,除了老六,他居然是来这边最早的一个。
“我问他欧洲怎样啊,他说那里人都很好,就是冷,不比长沙,走了那么多年,还是最想长沙。”
张启山掀开杯盖的手莫名地抖了一下,抿了一口茶,低着头看茶汤里叶尖飘荡。说了这半晌第一句话,
“怪不得我在那边再没找见他,原来早早跑来了这边。”
碧螺春愣是让他喝成了苦丁,空气里都弥漫着一股子苦涩味,涩得攫紧心脏。
二月红不知道哪憋了那么多话,“八爷那么开明的人,如何能和你走在一起呢。掐指一算,祸福凶吉天命自知,守守堂口,看看卦象,何必非跟着你到处奔波。你救了他一命,他这命就归你折腾了吗?天天往你张府去,损阴德损的后半生都搭进去了。你张府张灯结彩敲锣打鼓,他一人大半夜回家醉得不成样子。丫头要我送送他,他手一拂说让风吹一吹醒酒。那时候我还不知道,以为他真是为你高兴的。他其实也真是为你高兴,他下半辈子陪不了的,能有人替他陪。你过得好,他比什么都好。看得开可能并不是好事,他看的太开了,他不用算都知道自己会早几十年比你走。女子柔情似水,尹小姐虽然机灵热情,但毕竟是温柔乡,不比他长衫围巾的酸腐气。”
“可我怎么也没在这边见过他。”张启山都快把茶杯握碎了。
“他想见你自然会来,到了这边,他也改不了神算子的派头。”
二月红语调还是那样平缓低沉,只是话多了太多,在这边少了太多顾虑。除了丫头,他向来不愿费心思在这些琐碎上,这话唠的样竟然有点像当年的老八。一字一句叩在张启山心上,剜心蚀骨。他心知张启山耗这一下午不过为了听他最后这句话。
“丫头的手艺越来越好了,不留下来吗。”
“我走了,怕他找不到我。”
“他总来我这,你在外面乱走,他可能更找不到你。”
“他都和你...说什么了啊。”
“等见到他,他会告诉你的。”

*《第七天》卷首语 和本文没啥关系 我就想放上来装个逼

有关二爷为啥是个话唠 因为写完了我觉得他太话唠 可是改成狗五或解九我又不会改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

手机排版大概就是这样
接受勾搭 不接受撕逼
圈地自萌 [比心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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